衣著(散文) #頂端造星計劃##生活的縫隙#

一

(資料圖片)

坐公交車到新城區(qū)，半道上一女乘客，她穿的體恤好像泡發(fā)了的"廣肚"，嚼起來勁道得"咯掙咯掙"響的那種，看了讓人產(chǎn)生一種脫下來放進(jìn)鍋里煮一煮的欲望，有另一種肉感!

偏巧她又沒座位，靠在我前邊的扶手上讓我有機會仔細(xì)對那件體恤進(jìn)行研究。 體恤是牙白色的，編織的花樣是上下跳動的水波紋狀，大概用的是粗大的棒針，網(wǎng)眼大而疏，但是由于花形的原因，編織出來是里外兩層，給人一種又粗又厚，經(jīng)水一泡可以發(fā)脹的感覺。而造成肉感的原因來自編織的用線，線的質(zhì)地是亞麻，鑲著細(xì)細(xì)蕾絲的花邊，花邊有著絲質(zhì)的閃光。

單看這線，還是煞費了一番苦心，用了不少功夫，僅僅是那么細(xì)的亞麻上壓上蕾絲就不是個容易事兒，可是編織在一起，看上去就有一種絲絲攘攘地顫動，不怎么利落，有一種先天的啰嗦和鉤連，所以才讓這件體恤有了"廣肚"的效果!

如果，是簡簡單單的亞麻線織就了也許還會有一種樸素利落的美，質(zhì)樸的女孩子會穿出一種天然去雕飾的雅?？墒?，人總是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弄巧成拙!

二

而她是個很講究的人，幾乎每天都換衣服。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如果那樣簡簡單單穿出來，倒還給人一種潔凈素雅的感覺，可是她在上面加了一件蕾絲披肩，鉤鉤連連的大圖案，讓人覺得繁復(fù)雜亂。

第二天，她穿了一件高過膝的小喇叭連衣裙，雪紡紗的襯里，外面罩著黑色的蕾絲，還是鉤鉤連連的圖案，倒還算精致。

又一天，她穿著兩截的裙衫，黑紅黑藍(lán)熱鬧而纏絞不清的圖案，在正中腰的地方，鑲了一圈蕾絲，透明的薄紗上，夸張地繡著一圈鉤鉤連連的圖案，像是爬了一圈大海星，支支杈杈的，讓人覺得有點恐怖。

我每天都在路上遇到她，遇見的次數(shù)多了，臉熟了，就相互點點頭致個意。她總是似笑非笑地動動嘴角，很快又面無表情地壓著步子輕輕地，慢慢地走過去。但是不知怎的，每次走過去的時候，心里總有說不出的壓抑?？傆X得她的輕不是那種輕盈的輕，她的慢不是那種曼妙的曼，因為輕盈曼妙里有流暢的節(jié)奏和圓融的內(nèi)質(zhì)。而她好像拿捏著什么控制著什么，她的輕和慢里好像有一種埋伏一種等待，總覺得在人出其不意的時候會有枝枝杈杈的觸手突然伸出來俘獲你似的。而她又是極敏感的，很怕自已表現(xiàn)出來，所以她不得不壓著。這樣，反倒讓人更明顯地覺察了她的用心，有點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感覺。

遇到她有好幾年了，我和她從沒說過話。不過，有一次遇到她和別人說話，倒讓我嚇了一跳!那天在路上，也許是遇到了她的一個熟人，慢慢輕輕的她動作輻度突然大起來，臉上的表情也夸張起來，嘴動得很快說了一句話："你去哪兒，干啥去!?"她是不開腔則已，一開腔語速又快又急，像是機關(guān)槍開了火，很突兀很有爆發(fā)力!而被問的人像是挨了一梭子，被這突兀的問候搞得不知所措，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后來，無意間聽她的同事和她同院的人說起來，說她什么都較真，什么都計較，很簡單的問題到她那她都會張牙舞爪地理論起來，又難纏又不講理!

我聽了，沒有吱聲，但是好驚訝：她的衣著，真是她內(nèi)心的極好呈現(xiàn)!

三

而他是另一種衣品。

經(jīng)常在小區(qū)里看到他，每日以正裝示人，或西裝，或深色夾克，正統(tǒng)得嚴(yán)絲合縫，看他的衣裝，很有幾分政府機關(guān)干部的派頭。

可是在一次上樓的間隙，無意間他松了一下領(lǐng)口，油膩膩的脖頸上紅色絲線吊著乳白色的玉觀音靈光一閃，恍人的眼，讓人心里一緊，一種莫名的感覺涌上心頭。不知怎的，就讓人想起了江湖上闖蕩的小混混兒。因為文化層次的原因，有著一種闖世界的蠻力，同時，也有著一種不知所以然的迷信。那紅絲線挨著人的身體，汗浸著，污漬著，與身體摩擦得明漿漿地亮，是另一種污濁和骯臟，還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慘。都說玉養(yǎng)人，人養(yǎng)玉，但看到佩戴著這玉的他，則沒有這種感覺，只覺得人與玉互相浸染著!那么一塊小小的玉，能有多少能量和養(yǎng)分呢，而人身體的汗水和污垢卻源源不斷，所以那玉浸漬久了，恐怕也臟了。這也許是看到他佩玉的人心里霧數(shù)得直起雞皮疙瘩的原因。

有一天下午，他的小女兒從外面哭著回來了，好像是被門口擋車的地鎖拌了一跤，腿上掛了一下。天黑的時候，各家的抽油煙機呼呼地開著，院子里空無一人。這時候，他咬牙切齒地拎了一把鐵錘下了樓，"哐哐"幾下就把那鎖砸了，讓正好從外面回來的人看得瞠目結(jié)舌……

作者簡介：孟玉璞，中國散文學(xué)會、河南省作家 協(xié)會會員。1994開始，先后在《雨花》《中華散文》《青年博覽》《廣州日報》《揚子晚報》《西寧晚報》《人民政協(xié)報》《人民日報app.人民號》《人民網(wǎng).人民資訊》搜狐、騰訊新聞、中山日報app等數(shù)十家報刊雜志、新媒體發(fā)表轉(zhuǎn)載散文隨筆數(shù)百篇。出版有散文集《生活的縫隙》(陜西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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